一九六七年夏季,文革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,在“文攻武卫”口号的鼓动下,各国各地武斗成风,父亲怕佩带红卫兵袖章的儿子卷入武斗死于非命,将我强行送到靖州县寨牙乡磨石大队桃源坪生产队,交给一个名叫杨再兴的农民朋友监管,并且厉声警告,未经许可不准下山进城。
桃源坪生产队地处靖州县第一高峰青靛山半山腰,这里山高林密,野生动物种类繁多。杨叔祖籍东北,是抗日负伤来靖疗伤的“荣军”。伤愈后在桃源坪安家落户。在他家里,我听他讲述了当地打死一头大野猪的故事。
一九五O年夏天,我们山上来了一头野猪,差不多有黄牛大,毛色褐黄,獠牙伸出嘴外有一尕长,使人望而生畏,那畜牲胆大妄为,每天在寨子周围觅食糟蹋庄稼。
由于野猪体形硕大,相貌凶恶,猎人和狗都不敢靠近,敲梆打锣,放炮进行驱赶,它全不理睬,朝它开一火枪,方才离去。多则只隔两天,少则半天又来,一个星期下来,寨子里的稻谷、红薯、高梁、黄豆等庄稼被糟蹋过半,村民对那畜牲既恨又怕,莫奈其何!
万般无奈之下,寨子派出代表两人到江东乡政府(当时隶属江东乡管理)求援,诉说野猪危害之苦,声言政府若不为民除害,不仅全年秋收无望,恐怕公粮任务也难以完成。
听完村民投诉,乡政府领导当机立断,马上派出名干部携带一杆快枪(步枪),随同代表赶赴桃源坪。当天下午没有看到大野猪,第二天太阳升起还只有两三丈高,大野猪如期而至来到一块红薯地里。那畜牲似乎有点灵性,预感到大限临近,一改往日胆大妄为的德性,东张西望,竖起耳朵侦听一番之后,才开始放心觅食。乡干部沉着冷静,巧妙接近野猪,占据有利地形后开枪击中野猪,那畜牲受伤后兽性大发,咆哮如雷四处乱窜。
俗话说:打老虎要胆,打野猪要板(准备棺材)。大家都晓得负伤野猪的疯狂和利害,它视人为敌,见人就咬。菜碗大的树几嘴就能拱翻。吓得村民个个四处躲避,有的爬上大树,老人妇人和小孩则躲在家里,家家关门闭户。受伤的大野猪一阵狂吠乱窜之后,精疲力竭渐渐没了动静,乡干部和我们几个猎手带着猎狗,理着血迹和脚印寻找,发现大野猪躺在树丛中喘气,朝它又打了几枪,等到野猪半晌没了气息才敢近前查看,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也欢呼雀跃前来围观。发现这头野猪不但体大如牛,而且相貌奇丑,口吐白沫,全身长满疙瘩疱。老人说这野猪患有菠萝疯(麻疯病),肉不能吃,吃了会得传染病,大家信以为真。
有人提议:虽然肉吃不得,但剥皮削骨熬膏总可以吧。老野猪的骨膏是难得滋补良药,准能卖个好价钱。于是大伙开始剥皮削骨,惊奇发现野猪每个疙瘩疤里夹藏着一枚火铳铁码子(弹头),共计剥得三十六颗,重约两三斤。据猎户老把式辨认,铁弹上竟然分别刻有湘、黔、桂、川、滇五省的标记(旧时猎户凭弹头标记论功行赏分获猎物)。
到此村民们才恍然大悟,知道野猪不是患了麻疯病,而是因其皮革厚而坚韧,一般民用火铳枪弹不能穿透其内层,夹在皮内久而久之生长形成一个个疙瘩疤。
杨叔说,寨子里有个老规矩,打得的野猪见者有份,每家每户都分得了野猪肉,但这野猪的肉又酸又粗很不好吃。这头野猪的肉、骨重600余斤,毛重应在700斤上下,年龄有20岁左右,是一头地道的过山猪,活动范围纵横千里,遍及周边数省。由于它长期呼啸山林,毛皮既老又硬,炼成了刀枪不入的金钢之身。估计以野猪为主要食物号称山大王的华南虎,单打独斗也不是它的对手。
俗话说:“三百斤的野猪,一张寡嘴”,是说野猪大嘴十分利害,这头七百斤的野猪岂止只有一张利嘴,还身披铠甲哩!
2014年4月12日
《渠江,美丽的传说》编撰组
来源:
作者:李寿如
编辑:redclou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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