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琳琅满目的夏季果品中,最令我青睐的非桃莫属。对桃情有独钟,或源自浓浓的家乡情结,或是沉淀于味蕾上的恒远记忆。
我老家河北肃宁,距盛产蜜桃的深州,不过百里之遥。据《深州县志》记载:“深州土产曰桃,往时有桃贡。北国之桃,深州最佳,谓之蜜桃”。深州蜜桃,作为寿桃的原型和进献皇宫的贡品,从汉代便誉满神州。
由于离深州很近,所以我从很小便知道有蜜桃这种东西,不过那时候交通不便,虽只有百十里地,可近在咫尺的深州蜜桃却到不了我们那。更主要的是,那时老百姓手头拮据,即使有卖蜜桃的也没几家舍得买。有个真实的故事:上世纪80年代,我们村小卖部进了两只烧鸡,可几天都没卖出去,到最后是老板自己家吃了一只、放坏了一只。80年代尚且如此,何况六七十年代?因此,那时候买不到、吃不上蜜桃,也就成了情理中的事。
那时候只是听说过蜜桃,而且每当大人们津津乐道的时候会馋得直咽口水,可蜜桃究竟长什么样,我到十大几岁还没见过。虽然吃不到蜜桃,可桃老家还是有的,不过大多是没经过嫁接的“小毛桃”。每到桃子成熟的季节,村子里常会有小贩驮着来卖,也就几分钱一斤,按说已经相当便宜,可母亲却从舍不得给我们买,因为几分钱也是钱,省下来还要用它买盐打醋,用项大了。
好在姥姥家院里有棵桃树,所以每到桃子成熟的季节,我就缠磨着母亲去姥姥家串亲,母亲说,好久不去看你姥姥,也该去了。听到这话,我高兴地一蹦三跳,馋虫忍不住在肚子里折腾。到了姥姥家,顾不得进屋便直奔桃树,可站在桃树下一望,树上却空空如也,只有叶没有果。姥姥已经把桃摘下给卖了。我垂头丧气,一脸失望。姥姥看出了我的心思,微微笑着拉过我的小手,爱抚地说:“小,想吃桃?”我点点头。姥姥把我拉进里屋,打开立格柜,随着柜门被拉开的瞬间,一股香甜的桃味直冲鼻息。姥姥从格柜里取出一个枣红色柳条笸箩,里面装着大半下桃子。我急不可待地拿起一只便往嘴里放,姥姥却一把给拦住:“洗洗再吃,上面有毛。”我一口气吃下去五六个,每个桃核都被啃得干干净净。离开时,姥姥把剩下的桃子给我们装上一大半,回家后能吃上好几天,这一年的桃季也算过了。
我们村也有几家院子里有桃树。其中有个叫拴住的,他家院子很大,种着好几棵桃树,还有一棵嫁接过的蜜桃。每年,桃子刚长成个,他家的围墙边就热闹起来,不时有小脑瓜扒着栅栏门往里张望。有次,我埋伏在他家附近,看他家没有动静,扒开栅栏钻了进去。可爬到树上摘到一只桃还没等吃,便听到树下有人说:“快下来吧,还不熟呢!”我一看,拴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树下,吓得我魂飞魄散,不过他倒还和蔼,把我从树上接下来,也未加训斥,而我却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1981年我高中毕业后,做了一年小买卖,夏季主要就是贩卖桃子。有一次我天不亮就出发,骑车去深县(那时还不叫深州)趸桃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深州大蜜桃,个头好大,一个足了一斤多重。进到桃园,我没急着上树去摘,而是先在树下“品尝”。可尝到第三棵,我一顿饭五个馒头的胃就再也装不下了。那味道,甘之如饴,咬一口顺着嘴角流蜜,可是过足了瘾。
如今,物质极大丰富,物流快速便捷,蜜桃下来的季节,随时随地都能买到。眼下,正是蜜桃上市的季节,我又想起了家乡的桃子,勾起了曾经的往事……
来源:靖州新闻网
作者:刘明礼
编辑:黄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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